2011年2月7日 星期一

Frank Furedi - 知識分子都到哪裡去了?

現在精英只遵循工具主義(instrumentalism)的原則,即只有當藝術、文化和教育成為工具,並有更廣漢的實用目的時,才重視它。那些熱情追求自己愛好的學者,將面臨被貼上「脫離事實」(irrelevant)、「菁英分子」(elitist)標籤的危險。對學問、卓越和真理的追求,也常被描寫為古怪、任性和不切實記的追尋。目前無論學生還是大學裡,人們逐漸視人文科學和語言是不必要得個人嗜好。對文化和思想內容莫不關心的「知識」企業家,只是利用文化去達成與其內涵不相干的特定目標。因為在過去,追求真理的口號有時是用來掩飾各種罪惡,所謂的真理是設計來支持既得利益的意識形態,所以現在這個口號令人厭惡。有人不斷宣稱真理並不存在,並督促人們去接受不同的觀點,因它們代表不同的真理。傅科聲稱:「沒有真正的普遍真理」。相對主義(relativism)認為真理和道德價值並不是絕對的,而是取決持用的人或群體,真理變成為特定族群服務的工具。「單一文化」讓位給「多重文化」,任何文化宣稱有權威性或特殊地位時都會遭到嘲笑(多重文化自己本身卻沒這個顧慮),高雅文化和低俗文化的傳統區分也喪失意義。前英國文化大臣克里斯.史密斯(Chris Smith)聲稱「George Benjamin和Noel Gallagher同樣都是一流音樂家。」綜觀歷史,主流文化總宣稱代表著真理。事實上,這類說法不斷被抨擊為精英主義論調,對卓越和更高水準的渴望,被貶斥為對黃金時代的愚蠢哀弔。精英主義曾自覺地貶低民眾,來證明自身對文化、經濟和政治權力壟斷的合理性,現在被重新定義是種判定某種文化高於另一種的行為。Stefan Collini對去除知識份子的神秘色彩的渴望,強烈地反應了文化不再賦予追求思想是種具有重要意義的活動。

部份人認為專業人士不該追求與個人利益相關的事,還是該為他的顧客或是非個人價值(如科學進度這類客觀價值)來服務。(或許因為他們無法成為專業人士所以這論點對他們無害)。受到重視的不是思想和藝術的內容,而是用途。結果,判斷知識和藝術的標準,不再取決於內涵,而是功能。知識和藝術來了經濟發展、社會改造、提供團體身份,或是協助個人心理治療的服務工具。假如我們不重視學術和文化的成就,就很難區分出高下。自稱優秀即使聽起來不虛假,也會顯得是在謀求個人私利,甚至被貶為精英保護特權的可鄙企圖。反英才教育預防人們是自己為失敗者,「每選擇一個人,就是拒絕多數人。」他們的積極目標為避免公眾有被拒絕的感覺。新保守主義者,不打算將民眾排除在外,他們反過來扭轉學術和文化生活,使無法了解優質文化的大眾覺得可親。這政策主要是凌駕在民眾之上,視他們為需要保護的兒童,避免他們面臨更多令人不安的文化和思想挑戰。

知識份子的貶值
  • 用來定義知識份子的,不是他們的工作,而是他們處事的態度、自視的觀點,以及價值的堅持。
  • 成為『知識份子』的主要意義,是超越對其職業和藝術流派的偏愛,關注於全球性的真理、判斷和時代性的議題。意志自由(autonomy)是知識份子最主要得渴望。
  • 普世性意味著冒險超越我們個人背景、語言和民族性所提供穩定的確定性,也保護我們不受他人現實的威脅。」所以也因質疑各地地域性的流行習俗和假定,為此被視為不愛國和世界主義的局外人。
  • 知識份子常在壓力下妥協退縮,並順從當時盛行的文化風氣。有時,他們出賣自己的意志自由,以換取舒適的生活。
  • 「後現代主義」根本地改變了知識份子活動的領域,知識份子的權威並不建立在代表真理上,而在證實特定族群或專業身份的能力上。

瑣碎的追求
  • 對科學的權威持普遍的懷疑態度,而那些企圖擴大科學知識疆域的人則被指責為扮演上帝。過去,人們常說「一知半解是危險的」,如今,社會面臨一股強大的暗潮,認為「過多的知識威脅著人類的生存。」反啟蒙的批評家聲稱,理性所獲得的特權地位,使精神和道德生活受到排擠。推廣理性和科學知識會導致宗教的衰落,並造成精神和情感的真空。
  • Joseph de Maistre:人類搖籃四周必須襬滿各類的教條,當他的理智清醒時,他發現所有現成的觀念早已準備妥當(至少是那些社會行為有關的觀念)。對人類來說,沒有比成見更重要的事了。
  • 有一種論點先假設「提倡理性」是一件冷酷、非道德的事,會造成對生命的崇高性漠不關心,並因此擁有「大屠殺式解決方法的能力」。有一種可能卻被可悲的忽視了,就是大屠殺可能是種非理性的勝利,與啟蒙運動傳統的潛能未能完全發展。

後現在主義的影響
  • 所有知識都是社會的建構,因此,所有知識都不能互相比較,任何知識在本質上都同質。真理完全依賴主觀者所採取的獨特觀點。聲稱不是只有一條路通向理解之路,也堅持真理可以由不同的途徑獲得。
  • 主觀經驗為洞見真理的主要道路,而不是理論研究或思考。支持「開放求知管道運動」(access movement)的人,並不看重系統化學習、研究和實驗而獲得知識。他們相信這知識不僅是社會建構的,且被用來強化精英特權,因此他們不斷地嘲笑「標準」。
  • 知識份子不再被鼓勵去以宏觀角度看世界,而是到專業中去發現意義。
  • 實用主義轉移了知識份子的注意力,使他們不再去發展對大眾做出重大影響可能性的事物,而是沉迷於狹窄的專業領域。

執政當局對民眾的過保護和期望知識要有社會改造功能的後果
  • 字詞當然會冒犯人,但是大學的職責之一就是去質疑傳統的真理。對思想的追求,常要求知識份子質疑神聖的東西,談論不該談論的。
  • 政治對多數人來說太隱密和含糊了,他們確實不理解發生了什麼事。在民粹主義所推崇的「包容」,背後潛藏的是精英對民眾的蔑視。
  • 問題不再是特地機構或文化產品是好是壞、是美是醜、是鼓舞人心還是單調乏味;而是它是否聯繫現實、向民眾開放,或具有包容性。
  • 過去,所謂的高雅文化常被譴責是因為它被一小群寡頭組織給壟斷。如今,對高雅文化的批評更可能是反對其要求過高、難以流行,而且與公眾生活疏離。
  • 古典實驗劇院簡化莎士比亞的作品,其動機不是要重新詮釋大師的劇作,而是出於聯繫觀眾的考慮。
  • 文化生活中任何阻礙民眾參與的屏障都應消除,更籠統地說,公眾不自發接受的教育或文化實踐,都會被貼上精英化的標籤。從這角度來看,只有文化能被一勺一勺地餵食,並能被任何人任何時間消費時,它才處於最佳狀態。
  • 以工具主義角度對藝術讚賞,引用了與藝術品質無關的評估標準來評價藝術。
  • 創造偉大藝術的藝術家並不問「公眾需要什麼」,他們追求透過藝術來表達某種意含,而不是僅生產供出售的東西。
  • 今天的問題不是麻醉人的娛樂的增加,而是缺少對提高學術和藝術水準的肯定。

媚俗文化
  • 公眾選擇的原因,可能是單純地喜歡,或許因為它們引起某種情緒或回憶。
  • 在許多機構中,大學教育很少提倡探索發現的自我指導式學習。
  • 學生並不期待去研習(study),而是去學習(learn)。由於複雜的思想事實上不是學來的,而是通過研究獲得的,因此學習者的智力水準,就局限於吸收資訊和獲得技能方面。
  • 既然強調的是包容提供自信而不是教育,其方針是努力迎合公眾思維能力的最低標準,因此也迴避培養人們對人類文化成就的欣賞。
  • 包容政策並不試圖培養和提昇公眾的品味。相反的,它把公眾的品味看作某種需要取悅和制度化的東西。
  • 努力理解複雜的思想和藝術形式,有時可能是令人沮喪的經驗。正因為心智的旅程包含著出乎意料的考驗和挑戰,因此很難提供沒有異議的肯定。
  • 系統化地去除失敗感,使兒童期待他們的努力會不斷獲得讚揚和肯定的小貼紙時,結果傳遞給學童的隱含訊息是,根據你的努力而不是成就來評判你。這想法摧毀了為目標而奮鬥的信念,因此顛覆了優越觀。
  • 不加區分地貼上「創造性」的標籤,忽視了成功包含著艱苦的工作、痛苦的過程以及個人進度的事實。
  • 沒有對話和批評性參與的認可,體現出一種自我的認證,往往造就不穩定和俱防禦性的身份。
  • 有些人覺得,這類尊重的擴大是種肯定他們弱勢地位的儀式。

把大眾當兒童
  • 對平凡性的頌揚,它所暗示的是精英自認優越地代民眾作主,對文化和教育機構加以操縱。
  • Nicholas Murray問:「對聽眾的尊重是提供最低平均水準、最不具挑戰性的表演、最輕鬆的娛樂,還是相信一般讀者、音樂會的聽眾、有教養的公民具有一定的智慧,熱愛激發活力的藝術體驗?」
  • 認可政治所累積的影響,是塑造出溫順、順從主義的公眾。文化氣氛有利於『群眾』的發展,而非『公眾』的發展。
  • 本書所勾勒出的論點,正代表了在當今新的啟蒙時期中,那些落伍文化在復甦上自私和可恥的企圖。
  • 服從傳統權威已被尊敬新的權威所取代。病患團體堅持他們是自身疾病的代表,也該對此發表言論,而任何有道德良心的人,都該經由肯定他們的宣言以避免傷害他們的感情。可悲的是,過去的權威最後被劣質的選擇所取代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

注意:只有此網誌的成員可以留言。